第104章 （二合一）·?
關燈
小
中
大
鹿瑪支支吾吾道：“狩獵隊太危險了,不適合你們，我帶你們去種植園看看吧。”
說著他轉身就要走，卻被剛剛那名少女攔住。
“怎麽就不適合了？”少女瞪圓了眼睛，氣勢兇猛,“這只女妖怪我就不說什麽了,安排她去種植園大家都沒意見,但他！”
少女指向頂聞瓏,提高音量，“能帶著妖侶從第二層上來,誰敢說他實力不強，鹿瑪你別在這裝大瓣蒜，真的打起來指不定你都不能在人家手裏挺過三回合！”
“獅雅！你別鬧了！”鹿瑪一個頭兩個大,真是出門沒看黃歷，怎麽就招惹上這麽個不講理的煞星，打不到罵不過，最重要的是他還真不敢對她動手，簡直煩死了。
頂聞瓏也是，自己是水系，不樂意賣水也不樂意澆地,沒事在家門口凝水團，這要不是故意裝逼他把鹿茸割下來送他泡酒！
單八寶和頂聞瓏隱晦地交換了個眼神，看來這個少女在地下城地位不低呀。
聽著他們的爭吵,單八寶勾起嘴角，他們只是想多收集一些消息，沒想到釣到一條大魚。
獅雅雙手叉腰,頗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，“我鬧什麽了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對狩獵隊而言意味著什麽,你在地下城舒舒服服地不用外出狩獵，當然可以說風涼話，考慮過狩獵隊成員已經他們家人的想法麽？”
這話說得就有點誅心了，鹿瑪沈下臉色，冷聲道：“你適可而止，大祭司自有安排。”
獅雅嗤笑一聲：“大祭司大祭司，你是鹿，不是他養的狗！”
“獅雅！”鹿瑪怒喝道。
“你吼什麽吼！”獅雅立馬喊了回去，“大祭司早就老糊塗了，狩獵隊成員都是族裏能力最強的人，結果呢？！你睜開眼看看，這麽多年死了多少人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，大祭司的決定真的就是對的麽？”
單八寶咽下最後一口餅，感嘆地想，這只雌獅子戰鬥力爆表啊。
不過她說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’，單八寶瞇了瞇眼，直覺告訴她狩獵隊成員的死有貓膩。
或許這個叫獅雅的少女也察覺了，才會接著頂聞瓏這個由頭把話攤開來說，她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，但遣詞造句上總帶有煽動性，甚至隱隱將狩獵隊和大祭司當成兩個派別，引到他們對立。
雌獅子不簡單啊……
獅雅環視周圍，見這番動靜引起大家註意，很多人已經圍攏過來，她認出裏面有不少人是狩獵隊各個小隊長的親眷。
她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頓時眼中含淚，哽咽道：“我不是無理取鬧，大家都知道，我哥哥已經加入狩獵隊，下一次就要跟著出去找獵物，我們兄妹兩個相依為命這麽多年，我真的……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。”
“我知道能加入狩獵隊是他的榮幸，為大家獵取食物也是他的責任，可、可我只是想讓他平平安安回來，僅此而已。”
“以前地下城沒有這個條件，我們無能為力，沒有抱怨的理由，但現在有一只現成的水系妖怪在，他還不會拖狩獵隊的後腿，我們為什麽不能為自己的親人爭取。”
“只因為大祭司的一句話，一個決定，就要放棄相依為命的親人麽？”
她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族人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做不到。”
說完最後一句，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，可憐弱小又無助。
實際上……
獅雅：媽的，掐太狠，疼死老娘了。
單八寶嘆為觀止，這演技，絕了啊，明人不說暗話，她欣賞這個妹子，想和她做朋友。
這段話簡直說到了眾人的心裏，大祭司這麽多年獨攬專權，並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。
“獅雅……”一道溫和無奈的男聲傳來，圍觀者讓開一條路，一名身材高大健壯，有著獅耳獅尾，燦金色頭發的青年走了過來。
單八寶眼睛一亮，蕪湖，接戲的來了。
她瞄了一眼周圍人的表情，發現很多女孩都悄悄紅了臉，一眼又一眼地掃向青年。
看來他很受歡迎啊。
單八寶這才認真打量他，不得不說，他確實有這個實力。長著一張男神級別的臉就不用說了，單從外貌而言，也就比頂聞瓏差了那麽一丟丟，身材是她進入地下城以來看到的最好的，比鹿瑪高了至少一個頭，全身肌肉緊實卻不誇張。
這個明明充滿力量感的青年臉上卻是一派溫潤，再加上他百獸之王的威壓，有種猛虎嗅薔薇，不對，是雄獅嗅薔薇的感覺，反差萌更是撓的人心癢癢，尤其再與他水潤溫柔的眼眸對視，這誰頂得住……欸？
等等……
對視？
還不等單八寶反應過來，青年已經收回眼神，他扶起自己的妹妹，對著鹿瑪歉意道：“不好意思，獅雅被我慣壞了，她最近因為我加入狩獵隊的事脾氣有些暴躁，請你不要介意。”
“獅利……”鹿瑪知道獅雅說的話雖然難聽，但話糙理不糙，此刻面對獅利，他有些難堪地避開他的眼神。
獅利溫和地笑笑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瞅了一眼頂聞瓏和單八寶，善解人意道：“你還有事吧，我就不耽誤你了，等我狩獵回來請你吃飯。”
說完不等鹿瑪回答，帶著獅雅走了。
見這裏沒有熱鬧可看，圍觀群眾也漸漸散去，只是單八寶註意到，有不少人都一臉沈思，有幾個人甚至比劃了個手勢，漸漸走到一起消失不見，恐怕是去商量事情了。
至於商量什麽，不用想都知道，如果讓頂聞瓏加入狩獵隊唄。
鹿瑪一路沈默地帶著他們挨個工作地點逛了一圈，全程神游，這副完全不上心的態度恰恰說明了他和大祭司似乎也不是一條心。
單八寶眼中劃過一抹笑意，看來這位大祭司沒有他們想得那麽得人心啊。
原本應該一天的行程，僅僅一個上午就搞定了，可以說是想當糊弄了。
鹿瑪將頂聞瓏和單八寶送回來時，看到在他們門口蹲著好幾個小孩，還不等他為什麽，小孩子們見頂聞瓏頓時眼睛一亮，隨後飛奔離去，邊跑嘴上變喊：“男妖怪回來啦，大家快來呀！”
頂聞瓏&單八寶&鹿瑪：“……”
不知道的還以為頂聞瓏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，全民來抓他呢。
小孩離開沒多久，不少大人就過來，他們手裏拿著各種容器，臉上掛著笑意，站在門口試探著道：“不知道這位……”
頂聞瓏抽了抽嘴角：“頂聞瓏。”
“哦哦哦！”混血半妖們齊齊點頭。
“請問頂妖怪可以賣我們一些水麽？”一位半妖期待道。
單八寶：“……”
頂妖怪是什麽鬼啊！
不過想一想，似乎確實不好稱呼，讓這些半妖直接叫名字吧，他們恐怕也叫不出口。
現代還能稱呼一句‘頂先生’，可是這裏……其實她也一時半會搞不清他們的文明程度在哪個年代。
單八寶想了想，還是借用當初鬼王兄弟的稱呼吧，她笑瞇瞇道：“你們叫他妖君就好。”
妖怪什麽的，總覺得在罵人。
她之前在人間界看了好幾遍‘西游記’，總覺得被喊妖怪之後，下一秒就會出現一只拿著金箍棒的毛猴子。
“好的好的。”半妖們連連附和，始終不忘自己的目的，“所以……”
頂聞瓏點頭，一臉淡漠道：“可以。”
鹿瑪抹了一把臉，終於從神游中回過神，能買到水對於族人而言是好事，而且之前頂聞瓏一直挺排斥的，現在見他這麽好說話，鹿瑪也積極起來。
他主動將他們房間裏的桌子搬出來放在門口，讓族人把容器放在上面，想了想，又進屋把兩把凳子也搬出來，一個放在頂聞瓏身後，一個遞給單八寶，示意她坐。
單八寶接過，坐在頂聞瓏旁邊，看著他給容器註滿水。
這些半妖似乎已經彼此通過氣，是用各種食材來兌換，大家統一定了一個價格，看著越堆越多的食材，她估摸著地下城的居民們都挺實在呀。
來到這裏兩天，她對這些半妖的印象都不錯，哪怕是心裏有著小九九的鹿瑪在她看來都不算壞人。
這裏的反派指不定只有大祭司以及少數半妖，不過經過獅子兄妹早晨那麽一鬧，說不定他們能找到不少同盟。
水在半妖們眼裏屬實金貴，頂聞瓏這個可以生產水的妖怪就更加金貴了，也不知道是他們對可持續發展深有感悟還是早就商量好，每人都只買了適量的水就走了，一點都不貪多。
到後來，還有半妖體貼問頂聞瓏累不累，如果累了他們明天再來。
頂聞瓏其實沒什麽感覺，但不能讓這些半妖知道他的真實實力，主要是怕大祭司起歪心思，他可沒忘記鹿瑪這個小奸細一直站在旁邊呢。
於是他臉色瞬間蒼白，還一副強撐的模樣道：“無事，繼續。”
這高冷的態度看到半妖們一楞，乖乖拿著容器排隊，不敢多言。又過了幾個人，鹿瑪見頂聞瓏臉上都沒血色了，立馬叫停，讓大家明天再來。
頂聞瓏對於鹿瑪話中默認明天繼續賣水的小心思充耳不聞，采取默認態度。
他確實打算在跟隨狩獵隊出去之前都每天賣水，不過得一天比一天少，反正聽獅雅的意思，狩獵隊沒幾天就要出發了。
半妖們走了之後，鹿瑪幫他們把換來的食材搬進屋裏，要告別的時候被單八寶攔住了。
她指著地上的食材，不好意思地絞著手指，小聲道：“我們可以自備食物去你家蹭飯麽？作為答謝，我們包你全家的飯。”
鹿瑪：“……”
呵呵，早上不是說他單身狗麽，難道不知道他全家只有他一個？
“我活這麽大，還沒做過飯呢，所以……”單八寶說不下去了。
鹿瑪看看她又看看頂聞瓏，嘆了口氣，這兩只妖怪拋開實力不說，恐怕家世也不差，指不定有什麽底牌，希望大祭司不要提到鐵板吧。
他點點頭，“走吧。”
反正一個人的飯是做，三個人的飯也是做。
吃飽喝足之後，頂聞瓏主動讓鹿瑪將他家裏的容器拿出來，給他灌滿水。
鹿瑪不知道從哪翻出來幾根幹草，扔進燒開的水裏，他一個人過得粗糙，家裏連個水杯也沒有，把剛剛吃飯的碗洗幹凈，直接用飯碗‘泡茶’。
單八寶盯著碗裏漂浮的幹草，艱難問：“這是？”
鹿瑪見幹草泡開，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，砸了咂嘴，也沒品出什麽味兒，“茶。”
但他仍然充滿自信，甚至還帶著一絲絲得意道。
這可是他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，把曬幹的葉子放進熱水裏泡一會兒，就叫做‘茶’，這可是大戶人家才能喝上的東西。
這幾根‘茶葉’還是他廢了老鼻子勁兒從種植園偷渡出來的呢。
單八寶：“……”
如果沒看錯的話，這應該就是雜草吧。
“快喝。”鹿瑪催促道，“這可是連大祭司那裏都沒有的好東西。”
說著他直接端起碗，把‘茶水’都喝了。
單八寶眼中劃過一絲憐憫，這一刻她突然想，如果可能的話，盡量幫助這些半妖改善改善生活吧，怎麽說也算半個同族……
既然‘茶水’都喝上了，不聊點什麽總覺得對不起現在的氣氛。
“說起來，”她一副閑聊的模樣，“我還不知道你們這個種族叫什麽呢，之前都沒見過。”
鹿瑪對這個問題絲毫不詫異，之前從第二層上來的種族都問過，他笑了笑，“你們應該看出來了吧，其實我們是巫族和妖族的混血，這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。”
“我知道你們在心裏用‘混血’、‘半妖’之類的稱呼我們，但在我們看來，”他眼中泛起光芒，“我們已經是全新的種族了，我們的修煉體系和妖族不一樣，我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，所以不是半妖。”
“我們給自己的種族起了個名字，叫做……”
“獸人。”
鹿瑪輕輕吐出這兩個字，他對自己的種族非常有歸屬感，話也變得多了，“我們每個人都有獸形和人形，在人形狀態時有的保留耳朵有的保留尾巴，但有些人不一樣，你們剛剛也看到了，比如說獅利，他同時保留耳朵和尾巴，這是實力強大的特征。”
單八寶皺了下眉，“獸人……你們所有人都有獸形？”
盡管鹿瑪剛剛已經說了，但她還是想再確認一遍。
“對。”
單八寶：“沒有的祖先沒有器物成精的麽？”
這個問題如果問其他人，恐怕他們回答不上來，但鹿瑪是只喜歡看書的獸人，這對他而言不難，他點頭道：“有。”
不等單八寶接著問，他主動解釋道：“但是擁有器物、植物妖族血脈的獸人都死了，活下來的只有我們。”
單八寶暗忖，植物系妖怪在第三層難以生存她理解，這裏火系能量太足，沒有植物不怕火，但是器物妖怪為什麽也活不下來？
說實話，器物成精哪怕維持不足人形，只要他們強制進入沈睡，也能活個幾十萬年，不至於一個不剩。
頂聞瓏捏了捏她的手，示意她回家再說，他擡頭直接問起關於狩獵隊的事兒。
鹿瑪猶豫了一陣兒，其實他把他們留下來，也有說這方面的意思在，還不惜貢獻出珍貴的‘茶葉’，但事到臨頭，他又有些退縮，這兩只妖怪值得他信任麽，他們會幫他達成多年夙願麽。
單八寶和頂聞瓏都看出來他的掙紮，他們也沒有催促，各自喝著碗裏的水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也可能是幹草泡的時間足夠長，單八寶還真的喝出了一點草木清香出來。
在她快要不知不覺將水都喝完時，鹿瑪終於下定決心道：“最初狩獵隊是由城主，也就是我們獸人一族的族長組建的。”
“城主？”單八寶詫異，“我們不需要去拜見他麽。”
鹿瑪沈默一瞬，嗓子發緊，幹澀道：“地下城現在已經沒有城主了。”
啊這……
單八寶和頂聞瓏面面相覷。
沒有城主就意味著沒有族長，就沒有一個能拍板做決定的人，這對這個種族而言有點不合理。
等等，也不是沒有，不是還有個大祭司麽。
鹿瑪苦笑一聲，既然決定說，就沒什麽好隱瞞的，而且頂聞瓏進入狩獵隊是遲早的事兒，狩獵隊集結獸人最強戰力，哪怕是大祭司也得顧忌一二。
等他進入狩獵隊，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這些破爛事。
“我們的城主、算了，我還是更習慣喊族長。”鹿瑪端起碗，卻發現裏面已經沒有水了。
單八寶捅了頂聞瓏一下，頂聞瓏將水蓄滿。
鹿瑪嘆口氣，沒有喝，而是接著道：“因為族長需要帶領狩獵隊出去抓捕獵物，所以我們的族長向來是能者居上，就是當你覺得自己實力足夠強時，就可以去挑戰他，贏了就是新族長。”
“雖說族長不是世襲制，一般都是由獅家擔任，因為他們實力強，基本沒有其他獸人能打得過他們。”
“上一任族長的獸形也是獅子，就是你們今早見過的獅利、獅雅兩兄妹的爺爺。”
單八寶：“？？？”
怎麽突然就隔一輩兒了，不應該是爸爸麽。
可能是她臉上的問號太明顯了，鹿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，“獅利的爸爸名叫獅威，是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獸人，確實是下一任族長。”
“在他繼任之前，有族人帶回消息，發現一群獵物，就在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附近，如果不及時將它們抓捕，或許就要全部被巖漿淹沒了。”
“這裏的獵物很少，神出鬼沒而且實力不比我們差，我們那個時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抓到獵物了，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餓死。”
“族長聽到這個消息後，準備帶一隊人去抓這批獵物，本來是要把獅威叔叔留下管理地下城的，恰巧有個隊長不小心摔斷腿，狩獵隊出現缺口，沒辦法，只能獅威叔叔補上。”
“再後來……”鹿瑪眼中蓄滿淚水，有點說不下去了。
可即便不說，單八寶和頂聞瓏也能猜到，無疑是火山噴發，全軍覆沒了。
鹿瑪努力平緩心情，他是孤兒，因為父親和獅威叔叔自小一起長大，在他父母死後，獅家沒少照顧他，經常接他過去吃飯。
獅威叔叔經常化為原形，把年幼的他和獅利一起背在背上，帶著他們奔跑，雄獅的爆發力非常猛，他可以看到周圍景色飛速倒退，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光。
可是，一切都在得到他們的死訊時戛然而止。
他知道獅利、獅雅一直想為家人報仇，他們認為是大祭司害了族長和獅威叔叔，只是苦於沒有證據，而他，恰好知道的比他們多一點。
確實是大祭司計劃了這一切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說著他轉身就要走，卻被剛剛那名少女攔住。
“怎麽就不適合了？”少女瞪圓了眼睛，氣勢兇猛,“這只女妖怪我就不說什麽了,安排她去種植園大家都沒意見,但他！”
少女指向頂聞瓏,提高音量，“能帶著妖侶從第二層上來,誰敢說他實力不強，鹿瑪你別在這裝大瓣蒜，真的打起來指不定你都不能在人家手裏挺過三回合！”
“獅雅！你別鬧了！”鹿瑪一個頭兩個大,真是出門沒看黃歷，怎麽就招惹上這麽個不講理的煞星，打不到罵不過，最重要的是他還真不敢對她動手，簡直煩死了。
頂聞瓏也是，自己是水系，不樂意賣水也不樂意澆地,沒事在家門口凝水團，這要不是故意裝逼他把鹿茸割下來送他泡酒！
單八寶和頂聞瓏隱晦地交換了個眼神，看來這個少女在地下城地位不低呀。
聽著他們的爭吵,單八寶勾起嘴角，他們只是想多收集一些消息，沒想到釣到一條大魚。
獅雅雙手叉腰,頗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，“我鬧什麽了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對狩獵隊而言意味著什麽,你在地下城舒舒服服地不用外出狩獵，當然可以說風涼話，考慮過狩獵隊成員已經他們家人的想法麽？”
這話說得就有點誅心了，鹿瑪沈下臉色，冷聲道：“你適可而止，大祭司自有安排。”
獅雅嗤笑一聲：“大祭司大祭司，你是鹿，不是他養的狗！”
“獅雅！”鹿瑪怒喝道。
“你吼什麽吼！”獅雅立馬喊了回去，“大祭司早就老糊塗了，狩獵隊成員都是族裏能力最強的人，結果呢？！你睜開眼看看，這麽多年死了多少人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，大祭司的決定真的就是對的麽？”
單八寶咽下最後一口餅，感嘆地想，這只雌獅子戰鬥力爆表啊。
不過她說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’，單八寶瞇了瞇眼，直覺告訴她狩獵隊成員的死有貓膩。
或許這個叫獅雅的少女也察覺了，才會接著頂聞瓏這個由頭把話攤開來說，她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，但遣詞造句上總帶有煽動性，甚至隱隱將狩獵隊和大祭司當成兩個派別，引到他們對立。
雌獅子不簡單啊……
獅雅環視周圍，見這番動靜引起大家註意，很多人已經圍攏過來，她認出裏面有不少人是狩獵隊各個小隊長的親眷。
她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頓時眼中含淚，哽咽道：“我不是無理取鬧，大家都知道，我哥哥已經加入狩獵隊，下一次就要跟著出去找獵物，我們兄妹兩個相依為命這麽多年，我真的……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。”
“我知道能加入狩獵隊是他的榮幸，為大家獵取食物也是他的責任，可、可我只是想讓他平平安安回來，僅此而已。”
“以前地下城沒有這個條件，我們無能為力，沒有抱怨的理由，但現在有一只現成的水系妖怪在，他還不會拖狩獵隊的後腿，我們為什麽不能為自己的親人爭取。”
“只因為大祭司的一句話，一個決定，就要放棄相依為命的親人麽？”
她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族人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做不到。”
說完最後一句，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，可憐弱小又無助。
實際上……
獅雅：媽的，掐太狠，疼死老娘了。
單八寶嘆為觀止，這演技，絕了啊，明人不說暗話，她欣賞這個妹子，想和她做朋友。
這段話簡直說到了眾人的心裏，大祭司這麽多年獨攬專權，並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。
“獅雅……”一道溫和無奈的男聲傳來，圍觀者讓開一條路，一名身材高大健壯，有著獅耳獅尾，燦金色頭發的青年走了過來。
單八寶眼睛一亮，蕪湖，接戲的來了。
她瞄了一眼周圍人的表情，發現很多女孩都悄悄紅了臉，一眼又一眼地掃向青年。
看來他很受歡迎啊。
單八寶這才認真打量他，不得不說，他確實有這個實力。長著一張男神級別的臉就不用說了，單從外貌而言，也就比頂聞瓏差了那麽一丟丟，身材是她進入地下城以來看到的最好的，比鹿瑪高了至少一個頭，全身肌肉緊實卻不誇張。
這個明明充滿力量感的青年臉上卻是一派溫潤，再加上他百獸之王的威壓，有種猛虎嗅薔薇，不對，是雄獅嗅薔薇的感覺，反差萌更是撓的人心癢癢，尤其再與他水潤溫柔的眼眸對視，這誰頂得住……欸？
等等……
對視？
還不等單八寶反應過來，青年已經收回眼神，他扶起自己的妹妹，對著鹿瑪歉意道：“不好意思，獅雅被我慣壞了，她最近因為我加入狩獵隊的事脾氣有些暴躁，請你不要介意。”
“獅利……”鹿瑪知道獅雅說的話雖然難聽，但話糙理不糙，此刻面對獅利，他有些難堪地避開他的眼神。
獅利溫和地笑笑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瞅了一眼頂聞瓏和單八寶，善解人意道：“你還有事吧，我就不耽誤你了，等我狩獵回來請你吃飯。”
說完不等鹿瑪回答，帶著獅雅走了。
見這裏沒有熱鬧可看，圍觀群眾也漸漸散去，只是單八寶註意到，有不少人都一臉沈思，有幾個人甚至比劃了個手勢，漸漸走到一起消失不見，恐怕是去商量事情了。
至於商量什麽，不用想都知道，如果讓頂聞瓏加入狩獵隊唄。
鹿瑪一路沈默地帶著他們挨個工作地點逛了一圈，全程神游，這副完全不上心的態度恰恰說明了他和大祭司似乎也不是一條心。
單八寶眼中劃過一抹笑意，看來這位大祭司沒有他們想得那麽得人心啊。
原本應該一天的行程，僅僅一個上午就搞定了，可以說是想當糊弄了。
鹿瑪將頂聞瓏和單八寶送回來時，看到在他們門口蹲著好幾個小孩，還不等他為什麽，小孩子們見頂聞瓏頓時眼睛一亮，隨後飛奔離去，邊跑嘴上變喊：“男妖怪回來啦，大家快來呀！”
頂聞瓏&單八寶&鹿瑪：“……”
不知道的還以為頂聞瓏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，全民來抓他呢。
小孩離開沒多久，不少大人就過來，他們手裏拿著各種容器，臉上掛著笑意，站在門口試探著道：“不知道這位……”
頂聞瓏抽了抽嘴角：“頂聞瓏。”
“哦哦哦！”混血半妖們齊齊點頭。
“請問頂妖怪可以賣我們一些水麽？”一位半妖期待道。
單八寶：“……”
頂妖怪是什麽鬼啊！
不過想一想，似乎確實不好稱呼，讓這些半妖直接叫名字吧，他們恐怕也叫不出口。
現代還能稱呼一句‘頂先生’，可是這裏……其實她也一時半會搞不清他們的文明程度在哪個年代。
單八寶想了想，還是借用當初鬼王兄弟的稱呼吧，她笑瞇瞇道：“你們叫他妖君就好。”
妖怪什麽的，總覺得在罵人。
她之前在人間界看了好幾遍‘西游記’，總覺得被喊妖怪之後，下一秒就會出現一只拿著金箍棒的毛猴子。
“好的好的。”半妖們連連附和，始終不忘自己的目的，“所以……”
頂聞瓏點頭，一臉淡漠道：“可以。”
鹿瑪抹了一把臉，終於從神游中回過神，能買到水對於族人而言是好事，而且之前頂聞瓏一直挺排斥的，現在見他這麽好說話，鹿瑪也積極起來。
他主動將他們房間裏的桌子搬出來放在門口，讓族人把容器放在上面，想了想，又進屋把兩把凳子也搬出來，一個放在頂聞瓏身後，一個遞給單八寶，示意她坐。
單八寶接過，坐在頂聞瓏旁邊，看著他給容器註滿水。
這些半妖似乎已經彼此通過氣，是用各種食材來兌換，大家統一定了一個價格，看著越堆越多的食材，她估摸著地下城的居民們都挺實在呀。
來到這裏兩天，她對這些半妖的印象都不錯，哪怕是心裏有著小九九的鹿瑪在她看來都不算壞人。
這裏的反派指不定只有大祭司以及少數半妖，不過經過獅子兄妹早晨那麽一鬧，說不定他們能找到不少同盟。
水在半妖們眼裏屬實金貴，頂聞瓏這個可以生產水的妖怪就更加金貴了，也不知道是他們對可持續發展深有感悟還是早就商量好，每人都只買了適量的水就走了，一點都不貪多。
到後來，還有半妖體貼問頂聞瓏累不累，如果累了他們明天再來。
頂聞瓏其實沒什麽感覺，但不能讓這些半妖知道他的真實實力，主要是怕大祭司起歪心思，他可沒忘記鹿瑪這個小奸細一直站在旁邊呢。
於是他臉色瞬間蒼白，還一副強撐的模樣道：“無事，繼續。”
這高冷的態度看到半妖們一楞，乖乖拿著容器排隊，不敢多言。又過了幾個人，鹿瑪見頂聞瓏臉上都沒血色了，立馬叫停，讓大家明天再來。
頂聞瓏對於鹿瑪話中默認明天繼續賣水的小心思充耳不聞，采取默認態度。
他確實打算在跟隨狩獵隊出去之前都每天賣水，不過得一天比一天少，反正聽獅雅的意思，狩獵隊沒幾天就要出發了。
半妖們走了之後，鹿瑪幫他們把換來的食材搬進屋裏，要告別的時候被單八寶攔住了。
她指著地上的食材，不好意思地絞著手指，小聲道：“我們可以自備食物去你家蹭飯麽？作為答謝，我們包你全家的飯。”
鹿瑪：“……”
呵呵，早上不是說他單身狗麽，難道不知道他全家只有他一個？
“我活這麽大，還沒做過飯呢，所以……”單八寶說不下去了。
鹿瑪看看她又看看頂聞瓏，嘆了口氣，這兩只妖怪拋開實力不說，恐怕家世也不差，指不定有什麽底牌，希望大祭司不要提到鐵板吧。
他點點頭，“走吧。”
反正一個人的飯是做，三個人的飯也是做。
吃飽喝足之後，頂聞瓏主動讓鹿瑪將他家裏的容器拿出來，給他灌滿水。
鹿瑪不知道從哪翻出來幾根幹草，扔進燒開的水裏，他一個人過得粗糙，家裏連個水杯也沒有，把剛剛吃飯的碗洗幹凈，直接用飯碗‘泡茶’。
單八寶盯著碗裏漂浮的幹草，艱難問：“這是？”
鹿瑪見幹草泡開，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，砸了咂嘴，也沒品出什麽味兒，“茶。”
但他仍然充滿自信，甚至還帶著一絲絲得意道。
這可是他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，把曬幹的葉子放進熱水裏泡一會兒，就叫做‘茶’，這可是大戶人家才能喝上的東西。
這幾根‘茶葉’還是他廢了老鼻子勁兒從種植園偷渡出來的呢。
單八寶：“……”
如果沒看錯的話，這應該就是雜草吧。
“快喝。”鹿瑪催促道，“這可是連大祭司那裏都沒有的好東西。”
說著他直接端起碗，把‘茶水’都喝了。
單八寶眼中劃過一絲憐憫，這一刻她突然想，如果可能的話，盡量幫助這些半妖改善改善生活吧，怎麽說也算半個同族……
既然‘茶水’都喝上了，不聊點什麽總覺得對不起現在的氣氛。
“說起來，”她一副閑聊的模樣，“我還不知道你們這個種族叫什麽呢，之前都沒見過。”
鹿瑪對這個問題絲毫不詫異，之前從第二層上來的種族都問過，他笑了笑，“你們應該看出來了吧，其實我們是巫族和妖族的混血，這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。”
“我知道你們在心裏用‘混血’、‘半妖’之類的稱呼我們，但在我們看來，”他眼中泛起光芒，“我們已經是全新的種族了，我們的修煉體系和妖族不一樣，我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，所以不是半妖。”
“我們給自己的種族起了個名字，叫做……”
“獸人。”
鹿瑪輕輕吐出這兩個字，他對自己的種族非常有歸屬感，話也變得多了，“我們每個人都有獸形和人形，在人形狀態時有的保留耳朵有的保留尾巴，但有些人不一樣，你們剛剛也看到了，比如說獅利，他同時保留耳朵和尾巴，這是實力強大的特征。”
單八寶皺了下眉，“獸人……你們所有人都有獸形？”
盡管鹿瑪剛剛已經說了，但她還是想再確認一遍。
“對。”
單八寶：“沒有的祖先沒有器物成精的麽？”
這個問題如果問其他人，恐怕他們回答不上來，但鹿瑪是只喜歡看書的獸人，這對他而言不難，他點頭道：“有。”
不等單八寶接著問，他主動解釋道：“但是擁有器物、植物妖族血脈的獸人都死了，活下來的只有我們。”
單八寶暗忖，植物系妖怪在第三層難以生存她理解，這裏火系能量太足，沒有植物不怕火，但是器物妖怪為什麽也活不下來？
說實話，器物成精哪怕維持不足人形，只要他們強制進入沈睡，也能活個幾十萬年，不至於一個不剩。
頂聞瓏捏了捏她的手，示意她回家再說，他擡頭直接問起關於狩獵隊的事兒。
鹿瑪猶豫了一陣兒，其實他把他們留下來，也有說這方面的意思在，還不惜貢獻出珍貴的‘茶葉’，但事到臨頭，他又有些退縮，這兩只妖怪值得他信任麽，他們會幫他達成多年夙願麽。
單八寶和頂聞瓏都看出來他的掙紮，他們也沒有催促，各自喝著碗裏的水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也可能是幹草泡的時間足夠長，單八寶還真的喝出了一點草木清香出來。
在她快要不知不覺將水都喝完時，鹿瑪終於下定決心道：“最初狩獵隊是由城主，也就是我們獸人一族的族長組建的。”
“城主？”單八寶詫異，“我們不需要去拜見他麽。”
鹿瑪沈默一瞬，嗓子發緊，幹澀道：“地下城現在已經沒有城主了。”
啊這……
單八寶和頂聞瓏面面相覷。
沒有城主就意味著沒有族長，就沒有一個能拍板做決定的人，這對這個種族而言有點不合理。
等等，也不是沒有，不是還有個大祭司麽。
鹿瑪苦笑一聲，既然決定說，就沒什麽好隱瞞的，而且頂聞瓏進入狩獵隊是遲早的事兒，狩獵隊集結獸人最強戰力，哪怕是大祭司也得顧忌一二。
等他進入狩獵隊，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這些破爛事。
“我們的城主、算了，我還是更習慣喊族長。”鹿瑪端起碗，卻發現裏面已經沒有水了。
單八寶捅了頂聞瓏一下，頂聞瓏將水蓄滿。
鹿瑪嘆口氣，沒有喝，而是接著道：“因為族長需要帶領狩獵隊出去抓捕獵物，所以我們的族長向來是能者居上，就是當你覺得自己實力足夠強時，就可以去挑戰他，贏了就是新族長。”
“雖說族長不是世襲制，一般都是由獅家擔任，因為他們實力強，基本沒有其他獸人能打得過他們。”
“上一任族長的獸形也是獅子，就是你們今早見過的獅利、獅雅兩兄妹的爺爺。”
單八寶：“？？？”
怎麽突然就隔一輩兒了，不應該是爸爸麽。
可能是她臉上的問號太明顯了，鹿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，“獅利的爸爸名叫獅威，是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獸人，確實是下一任族長。”
“在他繼任之前，有族人帶回消息，發現一群獵物，就在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附近，如果不及時將它們抓捕，或許就要全部被巖漿淹沒了。”
“這裏的獵物很少，神出鬼沒而且實力不比我們差，我們那個時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抓到獵物了，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餓死。”
“族長聽到這個消息後，準備帶一隊人去抓這批獵物，本來是要把獅威叔叔留下管理地下城的，恰巧有個隊長不小心摔斷腿，狩獵隊出現缺口，沒辦法，只能獅威叔叔補上。”
“再後來……”鹿瑪眼中蓄滿淚水，有點說不下去了。
可即便不說，單八寶和頂聞瓏也能猜到，無疑是火山噴發，全軍覆沒了。
鹿瑪努力平緩心情，他是孤兒，因為父親和獅威叔叔自小一起長大，在他父母死後，獅家沒少照顧他，經常接他過去吃飯。
獅威叔叔經常化為原形，把年幼的他和獅利一起背在背上，帶著他們奔跑，雄獅的爆發力非常猛，他可以看到周圍景色飛速倒退，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光。
可是，一切都在得到他們的死訊時戛然而止。
他知道獅利、獅雅一直想為家人報仇，他們認為是大祭司害了族長和獅威叔叔，只是苦於沒有證據，而他，恰好知道的比他們多一點。
確實是大祭司計劃了這一切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